自“大英博物館百物展”在上海博物館開展以來,觀展人群排起的長龍,再一次成為媒體曝光、網絡刷屏的新聞賣點。
據媒體現場觀察,觀眾在上博前后兩個門外都排了很長的隊伍等候進門安檢,進入館內后,排起的隊伍從一層樓梯一直排到四層,然后隊伍又由四層轉回三層、二層,通到展廳,媒體展示的觀眾樓梯排隊的照片蔚為壯觀。據報道,開展當天平均每位參觀的觀眾排隊時間在4小時以上,最高的5小時。
這不由讓人想起了故宮博物院“石渠寶笈”特展時的"故宮跑",海昏侯墓文物展出時的“首博熱”。似乎近幾年,珍貴文物展的觀眾暴增已成一種新常態了。
排隊也好,奔跑也罷,反應了我們的觀眾參觀熱情高漲,反映了當前人們對于優質文化資源需求的快速增長,也說明我們博物館行業的策展能力越來越強,辦展水平越來越高。
但站在觀眾的角度,檢視我們的工作,是否在重視策展布展的時候,同樣也重視了對觀眾的接待服務?這中間是否還有值得我們反思的地方?
可想而知,那些需要氣喘噓噓奔跑,需要通過硬生生站著排4、5個小時,才能進入展廳的觀眾,需要何等的身體素質,觀展時的心理感受,又會是何種狀況?
藝術鑒賞本應該是一個風雅、藝術、休閑的事,此處卻被變得如此疲憊不堪,如何感受大雅之堂,哪還能靜心品鑒文化精品之神韻。
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,恐怕與博物館對自己應承擔的社會角色的認知有關,有些重“物”輕“人”的慣性。
反映在辦展方面,可能我們關注選題,重視策展,重視文物安全,甚至重視布展和展覽研究成果的總結,但對于展覽參觀方面的前期準備工作,明顯重視程度不夠,很多都是在發生問題后,甚至被媒體曝光了,才臨時釆取補救措施。
這看似是對觀眾熱情估計不足造成的,深層挖掘原因,恐怕與我們辦館辦展理念錯位有關。
我們的博物館,大多數都把觀眾接待服務工作,當成非主流工作,而認為文物保護保管、文物研究、展覽展示是主業,從博物館的機構設置、人員編制就能看出來,而與觀眾接待服務工作有關的職能,相當一部分都是釆用業務外包,如保安,或者另冊人事管理。
如講解員大多數釆用外包或外聘合同工或臨時工,僅僅是社教部有幾個編制的正式員工,從部門稱謂就可以看出,這也是一個居高臨下式的教育部門,而不會把服務當作第一職責,恐怕更不可能把研究和預測觀眾行為,作為其主要任務。
由此而知,我們的博物館面對突然涌現的觀眾潮時,會是多么的措手不及。沒招了,就只能用最簡單也是最管用的辦法,限量限流。
誠然,這辦法果然有效,難道就只有此招嗎?即使用了此招,參觀效果就會好嗎?難道我們辦展的初衷,是為了吸引大批觀眾長時間排隊嗎?
恐怕不是這樣的。吸引觀眾雖是我們的愿望,但讓觀眾更好地感受文物展覽的文化內涵和藝術魅力,才是我們最重要的目標追求。
故宮跑、首博熱、排四五個小時才能進到展廳,恐怕進到展廳后,人的精力也已被“跑” “等” “擠”消耗得差不多了。不說體力支與不支,這樣進去,也沒有充裕的時間與空間去品鑒文物的魅力。
其實,解決這個問題一點也不難。像故宮后來發號牌,首博釆用個人預約,上博手機網約分時參觀,等等,都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。
我們放眼看看其他靠“服務取勝”的行業,他們在服務顧客方面的做法,很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。
比如熱播電影還需要通宵排隊買票嗎?現在只要網絡訂票就好了。高峰期火爆餐館吃飯,經常需要排隊,但你只需領個號,手機關注后,隨時可以知道,前面還要等幾位,這時候我們無需在飯店門口排隊,可以去周邊走走看看……
所以,解決故宮跑、首博熱、排四五個小時才能進的問題,決不是難以解決的技術難題。
真正阻礙問題解決的關鍵,還在于我們的辦館辦展理念是否轉變為以觀眾為本,是否把接待服務工作,像對待策展布展那樣一并重視起來。
服務觀念轉變了,相信我們一定能做得更好!